2007年春节,在美国波士顿的家中欢度新年的罗玫接到了一个电话,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让她既意外又感动。“电话是清华经管学院的钱颖一院长打来的,这样一位世界著名的经济学者打电话力邀我回国,他的诚意让我非常感动。”她说。
不久后,罗玫作为清华经管学院会计系首批引进的海归人才,成为了钱颖一手下的一个“兵”。如今,几年时间已经过去了,这个当年“新兵”的“战果”如何呢?
“简单”的教书匠
作为一名老师,最重要的价值自然是教好学生。在这方面,罗玫显然已经干出了一番名堂。从教几年来,这位年轻副教授先后被评为清华大学教学优秀者前5%、并荣获清华经管学院教学优秀奖,在学生们眼中,这位漂亮的女老师俨然成为他们在课堂上最欢迎的一位“大众情人”。
对于教学,罗玫有着自己的一番理解。
由于亲身经历过中美两国的不同教育方式,罗玫真切感受到了在教育方面,中西方不同的理念差别。在她看来,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,把课教得“简单”,和学生平等对话。
“在一个优秀的课堂上,教师并不要求学生记住太多的硬性知识,他们只求将问题讲得简单明了,学生在一节课后能清晰地记住几个知识点,这便是成功。国内很多课堂太注重知识的灌输,这其实是一种误区。”罗玫说。
有了这样的理念支持,罗玫的学生便多了份享受知识的惬意,课堂里也多了些轻松的欢笑,甚至于几乎每位老师都会用的PPT,也在这样的理念支持下,少了些文字,多了些空白。
对于这件事,罗玫的解释是这样的:好的教学一定是PPT上写的字较少的教学,因为PPT上如果东西太多了,说明教师在完全重复死板的内容。这样的教学,学生看得累,老师讲得死,课堂效果不会太好。
学生记得才重要
“上节课我都给哪位同学留了题目?请在回答之前,先把我提的问题重复一遍。”
在开始一堂新课之前,罗玫常常要说上这样一句话。而学生在回答问题前,也真的会先“提醒”一下她,自己回答的是什么问题。也许有人认为罗玫这样的提问是在考验学生上节课是否认真听讲,但实际的情况是——她和其他学生可能真的不记得上节课留过什么题目。
原来,这些年罗玫一直保持着随时给学生“留作业”的习惯。“很多时候,学生在课堂上随时会遇到不懂的问题,有些问题可能我也一时回答不上来,我便会安排他们课下查资料,作解答,并在下一次上课时让他们把答案讲给大家听。他们自己查资料比我告诉他们的效果好多了。”
事实上,随时留作业只是罗玫在课堂上与学生互动的方式之一。在她的价值观里,一堂仅仅是“老师讲课,学生听讲”的课绝称不上成功的授课,学生与老师更应该平等交流。“西方高校的课堂气氛要比国内高校活跃得多。不可否认,从幼儿园教育开始老师要求学生‘乖’是产生这一差别的重要原因,但大学教授是不是也该反思从小形成的教学理念,勇于突破自身观念的束缚?”罗玫说。
于是,在罗玫的课上,联系实际的案例分析多了,启发思考的互动问题多了,实际生活相关的小知识也多了。而她的改变换来的是:互动讨论的气氛热了,主动提问的学生多了,而挑战她的学生也多了。于是,罗玫给学生布置的“作业”多了,而她“忘记”的问题也更多了……
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
课堂上,正好讲到了一个关于商品毛利率的问题。罗玫扬了扬自己的脚:“其实这个问题可以拿我的鞋做个例子,它就不是很贵,但是很显档次。”看到学生们都歪过头看她的鞋,罗玫又有些调皮地把脚收了回去,并对着后排的学生们笑起来:“你们有桌子挡着,看不着的!”
在罗玫的课上,这样的笑声是很常见的。
在记者与一位选修罗玫课程的研究生交谈时,这位读书十余载,阅遍老师无数的学生坦言,自己很少见到像罗玫这样的在课堂上如此活泼开朗、没有一点架子的老师。
对此,罗玫在欣慰的同时,也有着一份担心。
“你并没有看到几年前,我刚从国外回来时上课的样子。”罗玫说,那时的自己在学生面前要更加的活泼、课堂气氛更加的愉悦。而这几年间,她担心国内的教学环境对她有潜移默化的改变。
“在国外,学生与老师是平等的,老师听惯了学生的质疑,学生也不会把老师当成无所不知的‘圣人’。而在国内,学生对老师的过分‘尊敬’容易使教师的自我意识膨胀起来。我很担心长此以往,有一天我也会自觉和学生不是平等的,自己就一定比别人更权威。”罗玫说。
她并不喜欢这样。
“勇于调整心态,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。”这是这些年,罗玫常告诉自己的一句话。为了让自己多些沉淀,每年罗玫都会抽时间飞到美国,在那里消除浮躁和虚荣。“毕竟在那里没人会特别在意你是谁,对诺贝尔奖获得者也如此。”
如今的罗玫还在重复着这样的生活——搞科研、做教学,并在科研与教学之外,寻找着与实践相融的挑战。如果有一天,当罗玫不必飞赴遥远的大洋彼岸寻找平和,当她在周围学生的眼神中,能更多地找到“别太把老师当回事儿”的认同,也许那时的大学教育就有一番不同的景象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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